驾照的重量

习惯了当乘客，无论路途远近，都能自在左摆右动，甚至随意指点目的地，肆无忌惮的模样，容易惹毛司机恨不得把我踹下车。直到拿上车钥匙，脑袋便不由自主勾画往目的地出发的路线。调好驾驶座位，关车门，上锁，扣安全带——然后发动引擎，播放歌曲，开空凋，右脚下意识地松紧交替踩着煞车，车子慢慢倒退着。

几年前兴致勃勃学驾驶，首先轻松上课，然后考试敷衍，却在每一次练习握着驾驶盘在路上“行走”时，让我感到日子过得何其挫败。师傅也受不了我，觉得我反应过于迟钝，怎么教我都像一盏牛皮灯笼——点燃不着。我开始对驾驶越来越没信心，甚至产生了放弃驾驶的念头，埋藏的心事犹如血管布满体内。后来，硬着头皮现身考场，在几个考官面前表演泊车和上山坡技术，竟然顺利过关了！至今忆起那不堪回首的过去，心中仍有愧。

由于某条道路中断，导致最近塞车现象随处可见。龟速地前进，80年代的流行歌曲在我的专属空间里荡漾，实在有说不清的惬意。每天来往的路上，大大小小、型号不同的车子仿佛是熟悉的陌生人，虽各走各的，却在某种时候体现礼让的美德。在晨光的照耀下，人与车依然共同为全新的一天而呼吸着；在夜幕来临前，还来得及欣赏夕阳的妩媚，一切是那么美好，是天赐的恩惠。

其实，最令我忐忑不安的是使用后车镜窥视四面八方的景象，犹如猫头鹰的眼睛，明目张胆又显得奸诈似的。停在交通灯前，车内后镜投射后面那辆车的主人正对着车内后镜检查牙缝里的菜渣，或是研究脸上长了几颗青春痘。有些则在副座位翻找东西，低头族玩手机更是见惯不怪的画面。左、右后车镜主要让我注意车后随时出现永远赶时间的摩多骑士，或是野蛮插队的车子，过程惊心胆跳，还要保持机警。

一路上，车来车往，仿佛有一条无形的线牵引着彼此，并维持着乱中有序的秩序。操纵驾驶盘，等同主宰自己和别人的生命。尤其在雨天，往往收到未经马赛克处理的第一手新闻，画面触目惊心，危险地拨动死亡的极限。雨刷不停赶走面条状的雨水，试图在间隔的清晰中，找到回家的路。一张驾照，轻如鸿毛，重如泰山。